一鲸落，万物生。
反过来，一鲸出，万物死。
这话似乎也是成立的。
太宗谓梁公曰：“以铜为镜，可以正衣冠。”
这里的铜，其实就是铜镜。
在玻璃镜子出现之前，铜镜是最主要的镜子。
其他的银镜、金镜或者铁镜，都有这样那样的巨大缺点，没有成为主流。
铜本身就是钱的代表，铜镜的成本自然不会低，销售价格也都是没有低于一贯钱的。
稍微大一点的铜镜，卖个几十贯钱，甚至上百贯钱，也是很常见的。
虽然普通人用不起好的铜镜，但是镜子对于许多人来说，也算是刚需产品。
在长安城里头，铜镜生意，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行业。
太原王氏，就是这个行业里头的佼佼者。
“郎君，珍宝斋这两天推出了一种名为水晶琉璃镜的镜子，同等尺寸的镜子价格虽然比我们的铜镜要贵一些，但是镜面非常的清淅，就连脸上的汗毛都可以呈现出来。”
“一经推出，就吸引了长安城贵妇的喜爱。”
“这两天至少卖出去了几百面镜子了。”
王林是太原王氏在长安城各个铺子的大掌柜，直接对王子鸣这个太原王氏长房嫡子负责。
作为传承几百年的大家族，太原王氏要延续自己的影响力，除了各种联姻之外，维持雄厚的财力，也是必不可少的事情。
铁器和铜镜，就是太原王氏的内核产业，为家族贡献了一半以上的收益。
这种内核产业受到冲击，王林自然要立马给王子鸣汇报。
“琉璃水晶镜子真的那么神奇？”
王子鸣眉头一皱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。
都是镜子，珍宝斋的琉璃水晶镜子卖的好，它们的铜镜肯定就会卖的变差。
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。
“坦白说，非常的好。”
“最顶级的铜镜也许可以跟琉璃水晶镜子一较高下，但是它们连巴掌大的镜子都能制作的那么清淅。”
“如果将来珍宝斋推出尺寸更大的镜子，效果肯定会更好。”
“到时候我们的铜镜就很难卖了。”
“今天都已经有好几名客户，过来询问能否退掉近期从我们铺子里头购买的铜镜。”
“我担心接下来会有更多类似的情况出现，并且铺子里头的铜镜，会变得滞销。”
王林现在压力很大，铜镜要是滞销，那别说挣钱了，直接就会亏钱。
虽然铜可以重复使用，但是铜锭加工成为铜镜的过程，也是很花钱的啊。
“这个琉璃水晶镜子，有什么缺陷没有？”
珍宝斋跟宫里头的关系很密切。
王子鸣不敢直接拿出对付其他铺子的手段来对付珍宝斋。
但是如果可以找到对方的硬伤，用正常的商业手段去对付珍宝斋，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。
“琉璃水晶镜子如果摔在地上，应该会摔碎，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大缺点了。”
‘但是只要客人不在意，这个缺点也许对珍宝斋来说反而是好事。
“因为镜子碎了之后，客人就需要购买新的镜子了。”
王林这么一说，王子鸣更加郁闷了。
这个缺点，似乎真不是什么缺点啊。
那自己要怎么办？
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铜镜铺子倒闭？
“你先尽快的把长安城各处铺子里头的铜镜运输到外地销售，最后就是运到扬州等距离长安城比较远，商业又比较繁荣的地方。”
“就算是降低一些价格，也要先把铜镜卖出去。”
“然后通知铜镜作坊先停止继续制作铜镜。”
及时止损，作为太原王氏长房嫡长子，王子鸣的这点觉悟还是有的。
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应对方案之前，避免更大的损失是很有必要的。
“郎君，要不要请贵妃娘娘帮忙跟珍宝斋打个招呼？”
“有钱一起挣，珍宝斋没有必要把我们的铜镜铺子给逼死啊。”
王林这么一说，王子鸣忍不住苦笑了一声，“陛下册封后宫，按理说贵妃娘娘应该是册封为皇后的。”
“但是最终却只是一个贵妃，这说明陛下对我们太原王氏，并不是特别的满意。”
“也说明贵妃娘娘并不是特别的受宠。”
“这个时候我们再给贵妃娘娘添加麻烦，不是什么好事。”
钱没有了，可以再挣。
但是关键位置上的人没了，影响可就大了。
王子鸣肯定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。
……
“大家，听珍宝斋王富贵说近日有胡商一口气采办了1000面琉璃水晶镜子。”
“长安城中的贵妇也对这种镜子爱不释手，几乎人手一面。”
“短短几天时间，琉璃水晶镜子就卖了超过一万贯钱了。”
“按照这个节奏，这么一个镜子，将来就能为内库带来超过十万贯的收入。”
太极宫中，李治刚刚听完裴行俭和刘仁轨关于情报局的建设进度汇报，心情很是不错。
来福见机把珍宝斋的情况拿出来汇报。
宫里头，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。
并且很多时候做同样一件事情，宫里头的花销会比外面更大。
这花钱如流水，绝对不算夸张。
“十万贯还是太少了，珍宝斋要尽快的跟情报局合作，把镜子和水晶制品卖到海外去。”
“象是吐蕃、高句丽、新罗、百济和倭国，虽然国力不如我们，但是不缺金银。”
“把这些东西拿过去卖，指不定可以换回来相当于几十万，甚至上百万贯钱的金银回来。”
“到时候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就更多了。”
铜钱在涉及大宗交易的时候，还是非常不方便。
金币、银币的推出，是有历史必然性的。
但是大唐的金银产量不高，就算是李治给情报局提供了一些金银铜矿的产区，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快速提高产量。
这个时候，把周边其他国家几百年，甚至是上千年积累下来的金银搞回来，是最快的方案。
“下官马上把陛下的口谕传给情报局和珍宝斋。”
“长安城里本身就有一些商家在跟这些蛮夷做交易。”
“要把水晶制品和琉璃水晶镜子卖过去，应该是不难的。”
李治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到要把东西卖到海外去的事情，来福自然不敢眈误。